“辜望弟是在防着你吗?”
“是的——应该是防着我的。”
“她把密室里面的东西转移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被填埋的那口水井。”
“你家有两口水井,你说的的是哪一口?”
“是我母亲房间窗户前面的那口被完全填埋的水井。”
辜望弟真是煞费苦心啊!被填埋的水井就在东厢房——辜望弟房间窗户外两三米远的地方,辜望弟站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就能看到这个位置。这说明辜望弟已经开始提防养子辜文杰了——一只被养大的,呆在羊圈里面的狼崽子,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但辜望弟没有想到这是一只仍然保留着野性和兽性的狼崽子。狗念的食物,而狼念的是羊羔。
这是大家没有想到的。辜望弟将密室里面的东西藏在被废弃填埋的水井里面,而她的养子则把她的尸体藏在了镇南湖的石头和淤泥下面。
“辜文杰,我再问你,你母亲辜望弟从什么时候从净月庵请回观世音木雕的呢?”
“观世音菩萨是什么时候请到家里去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杂货铺里面原来有一个弥勒佛,后来,在母亲的梳妆台上放了一个观世音菩萨——具体时候,我记不得了——大概是我读高三的时候,要不就是我考上大学以后——读高中以后,我在家的时间不多。”
“观世音菩萨是怎么跑到水井里面去的呢?”
“是我扔到水井里面去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知道母亲为什么要从净月庵请回一尊观世音菩萨。”
“为什么?”
“她把观世音当成了倾诉的对象。”
在辜文杰看来,辜望弟把观世音请回家,应该是对他彻底的否定和恶毒的诅咒。
“你为什么要把观世音菩萨扔到水井里面去呢?”
“我担心警察会从它身上发现疑点。自从我到南京读书以后,只要我在家家,她大部分时间都坐在观世音菩萨的前面,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很多现象现在终于有了合理的解释,而同志们刚开始的分析竟然是如此地接近。情绪是很难做出准确判断的,但通过一些物化的东西,多少能揣摩出一点思想的痕迹来。
辜望弟从小生活在一个非常特殊的环境里面,先是耳濡目染,长大后,又深陷其中,为了生计,他在人与鬼之间苦苦挣扎,心理上本来就有严重的疾病,再加上婚姻的严重挫折和生理上的突然变化,她的心理是非常脆弱的,而这样一种脆弱的心理是建立在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母子关系之上的,这样一来,她的心理会更加脆弱。最后,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她只能把自己的所有思想和情感寄托在神灵的身上。
辜望弟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了观世音菩萨,这样一来,已经爬上天梯的辜文杰就失去了依托,他是在母亲的支撑下才爬到这个位置的,而他要继续往上爬的话,唯一能支撑他的就只有母亲的积蓄和藏在密室里面的东西了。这时候,母亲就成了他前进道路上绊脚石。从辜文杰考上大学的那一天起,母子深情在转眼之间变成了无穷的怨恨。世界上有这样一种人,你为他做了千万件好事,只要有一件事和他的愿望相左,那么,你就成了他的仇人,我们的老祖宗之所以赋予人十二生肖,就是因为人本身就具有动物的本性,蛇是一种冷血动物,如果人变成了冷血动物,那是相当可怕的,而在人群中,不乏比蛇还冷血的动物,辜文杰就是这样一种比蛇还冷血的动物。当然,笔者要声明一下,人的秉性和属相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在很多文学作品中,邪恶如毒蛇,狡猾如狐狸,凶残如虎狼的人物形象随处可见。
“你到密室里面去过吗?”
这个问题似乎是多余的。
“我下去过,但很不容易。”
“很不容易,怎么讲?”
“在我读高三的时候——是在高三下——准确地说是母亲知道我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世以后,只要我在家,母亲就会呆在家里,夜里面,她的房间经常半夜三更还亮着灯光。”
“那你是如何找到机会的呢?”
“有一回她到县城去看我,送了一点吃的东西给我,然后就去了溉北县,她是去给哑巴送生活费去的。我把她送上汽车以后,然后搭上一辆马车回到南山镇。我潜入家中,折腾了好一会,才将密室的门打开,我终于看到母亲藏在密室里面的东西。我没有碰那些东西。合上密室的门之后,回到了学校。我在树林里面守候到太阳落山——看到母亲回到南山镇以后,才回到学校。”
“你为什么要守候在树林里面呢?”
“我怕在路上和母亲相遇,过去——在我很小的时候,他每次出去,要在大旺寨呆几天,但从我读高三开始,她从不在大旺寨过夜;你们也知道,从县城到南山镇,没有汽车,唯一的交通工具是马车和驴车。”
辜文杰和辜望弟一样也是煞费苦心啊!从这个时候开始,辜文杰已经开始惦记母亲藏在密室里面的东西了。
“你把杀害你母亲辜望弟的过程一五一十地交代一下吧!”
“从什么地方开始交代呢?”
“就从你写信给母亲开始。”
在郑峰和李云帆看来,辜文杰写信给母亲,应该是他杀母计划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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