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怀里摸出块碎银子放在桌上:“您老也别跟我客套,本想跟两位一起喝一杯,家里人来找。只当兄弟请两位吃顿小酒,等有空了大家再痛快喝一回。”
花皮夹在胳肢窝底下,小顺察言观色,没跟我抢。一步三挪回了王府。
进前厅第一眼,就看到裴其宣。我脑子嗡的一响,心多跳了两跳。裴其宣站在正厅里含笑看我,看的我七上又八下。裴其宣说:“王爷可算回来了。我跟苏公子一个府里都找遍了没寻见你,我想着是上街去了。”我听见苏公子三个字,脑子里又嗡了一声。裴其宣拿手巾拭了拭我前额的汗:“大热天上街,也不怕中暑了。”
我胳肢窝底下夹着花皮瓜,就这么让他擦。观音姐姐,再给我个闪电劈死我算了!
我把西瓜放在桌子上,不敢直视裴其宣的脸:“让小顺拿去井里冰一冰,晚上你吃。”转身回头,正好看见苏衍之跨进前厅门坎。
我恨不能是个穿山甲,一脑袋拱出一个洞到地底下去。我嘴咧的脸皮发酸:“苏公~~衍之,正好,我买了个西瓜回来。让小顺拿到井里冰一冰,晚上你吃……你跟裴……咳,其宣,一人一半。哈哈。”
苏公子看看西瓜,笑了笑。我撑着颤抖的脸皮:“是个花皮瓜,长的还挺圆。”
苏公子只有说:“是挺圆。”裴其宣在我身后道:“皮也挺花。”
小顺抱了西瓜光速消失在门厅外,苏衍之在椅子上坐了,裴其宣也坐了。我搓了搓手,前后蹭了两步,也拖了把椅子坐了。苏衍之道:“刚才宫里传消息来说,刘淑妃给皇上生了个皇子。所以找王爷回来商议送什么贺礼。”
两个内行人来问我这个假王爷什么贺礼,还指望我有什么有建树的建议?我老实说:“你们二位看着办罢,这种事,我不懂。”
苏衍之说:“内房里有柄玉如意,再配上几色贺礼也妥当了。只是要王爷亲自送到宫里去。”
我现在巴不得在外面多跑一次是一次,立刻说:“我亲自去送,礼在哪里?”裴其宣说:“且慢些,淑妃这次生的是圣上头一个皇子。礼仪体式更要格外留意。一句话一举动都要合规矩,不能差错。”
苏公子草拟了一篇文绉绉的贺词我临时背了,裴其宣又教了我些利益规矩。免得我见了这位刚出生的大侄子出了纰漏,露出马脚。
皇宫上下因为我这个刚出生的大侄子一片喜气洋洋。太后擦着眼睛说:“看看,多好,多么好。哀家等着抱孙子,可等了老久了…”
把苏衍之写的裴其宣教的统统演练了一遍。太监收了贺礼下去,皇帝刚想同我提一提钦差之事的封赏,又有送贺礼的过来。我同仁王安王打了照面,一起出宫。仁王说康王刚也出了趟公差,还带了个美人回来,今天一定去府里敲他喝酒。仁王道:“顺便也算替你接风。”还真会打算。
康王倒也没有含糊,后花园的亭子里摆了一桌飞禽走兽,六十年的竹叶青摆了一排。
仁王说:“最近喜事真多,吃完皇兄的红蛋,又快吃老六的喜酒,还有个皇妹的喜酒,不知道哪先哪后。”
康王往酒盅里倒酒:“什么喜酒,还早的很。”
仁王向我道:“安国侯跟他夫人前两天也从江南的别庄回来了,说到皇妹的喜酒,我倒想到一件有趣事情。那个安国府的符小侯现在算是你的表大舅子,等跟皇妹成亲做了妹夫,又要喊你一声亲大舅子。你两个见面互相喊大舅子,倒是谁也不亏。”
听这话就知道喝高了。
康王也喝高了,两只眼睛发红。康王平时话不太多,此刻像个头朝下的夜壶,滔滔不绝。安王向他说了句:“六哥你忒小气,也不把你的绝色佳人叫出来我们看看。”康王顿时直了眼:“嫣儿,嫣儿,都~~别再跟我提她。情到伤处不堪提……嫣儿,嫣儿,你是什么心思?我欲问浮云,嫣儿嫣儿,你究竟,要我如何待你?”
仁王说:“明明是美人在怀,怎么说的如此凄凉,说出来听听,五哥帮你拿个主意。”
康王端着酒杯,看月亮:“我一直摸不透,她心里想什么。我待她这么好,什么心思她都该明白。她偏偏非要我说生生世世永结同心。我不说她就不跟我回京。”
我顿时想起燕妮当年逼我在2月14号凌晨一点整在她家阳台下面抱着血汗钱换来的九十九朵玫瑰花喊九十九遍我爱你还被未来老丈人一只拖鞋砸中脑袋的如烟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我说:“女人,都爱这个调调。你就说一遍让她满意。”
康王说:“我说了,她非说我是临时敷衍,不是真心实意。所以跟我回京可以,但是是暂时住着,什么时候我说出那句话让她满意了再跟我成亲。”康王把头伸进手掌里,“我前前后后,说过不下一百遍,她都说不满意。她说八月十五是最后底限,不然她就重新回去快意江湖。”
安王说:“什么好的,六哥你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非找个江湖女子。女人要紧的就是温柔,脾气又躁性子又烈,还拿捏起你来,你要她做什么?”
仁王说:“你这就不懂了,烈自有烈的好处。你看它圆圆的眼儿睁着,脖子伸着的模样就有趣,其中滋味你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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