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晕倒的时候,是原勋抱着自己上楼的。
“爸爸他——下午公司有事,出去了。”原修垂着眼,专心对付着一份牛排,口中这么说道。
童瑶点了点头,没再说话。晋江原创网独家首发
他出去了也好。
现在的情况,她其实是有点害怕面对原勋了。
哪怕他依旧保持着原本的那点温柔,她也感到惧怕。
他工作忙,出去,再好不过了,这样她至少能松口气,不用去面对,可以暂时地逃避。
童瑶安心地继续享用午餐。本来是没什么胃口的,也想不起来要吃饭,现在闻到饭菜的香气,她才觉得自己确实是饿了。
下午的时候原勋依然没有回来,童瑶在厨房里开始忙碌自己的蛋糕,做好了后,她拿给原修吃。
原修低头吃着蛋糕,吃着吃着,再抬头时,眼里带着泪。
澄澈仿佛黑曜石的眼睛,浸润在晶莹了的泪光中。
她一惊,忙过去:“原修,怎么了?”
她当然知道,原修是个早熟的小孩子,他不会轻易掉眼泪的,更不可能在人前哭成这样,他一定是遇到了十分伤心的事。
原修削薄的嘴唇蠕动了下,最后低声说:“妈妈做的蛋糕,很好吃。以后妈妈再给我做,好不好?”
声音低而软,虽依旧声线清淡,可是却透着一丝哀求的意味。
童瑶的心一下子就碎了。
深沉的悲恸和歉疚涌上来,她的心好像被一个铁爪子狠狠地抓起。
无论这个世界是黑还是白,是真实还是虚幻,这些好像并不是那么重要了。
假如周围的一切都是一场梦,至少这个梦是美好的,她为什么非要亲手去打破呢?
这是一个为人母者,应该做到的。
从她孕育的那一刻起,她就欠下了这个孩子。
这是一辈子的债。晋江原创网独家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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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后,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偎依着,一个捧着手机,一个捧着平板,战况激烈。
在游戏里对小妖怪们一番厮杀后,几乎将那个账户里所有的金币都败光了。
望着屏幕上那个大大的GAME OVER,童瑶长出了口气,仿佛抓住了一点真实的感觉。
她转首看了眼低着脑袋看平板的儿子。
他很聪明,智商超群,虽然表面上看着不苟言笑,总是冷冷淡淡的,可其实十分体贴乖巧。
她当然能感觉到原修在领着自己下楼时的小心翼翼,仿佛把自己当成容易破碎的瓷器。
而当她知道周围的一切都可能是虚假的时候,她最害怕的其实就是原修。
她怕原修也是假的。
可是现在至少知道,原修是真的。
只要他是真的,那么她至少还能有一点安慰和勇气。
就在这个时候,原修抬起头,看了下墙上的钟表,时针已经指向了九点和十点中间的位置。
“妈妈,我要早点睡觉了。”
“嗯,好。”
原修望着妈妈,凑过来,在她脸颊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妈妈,晚安。”
他的唇温热,一如他的小手一般。
童瑶对儿子绽开一个笑:“晚安。”
原修微微抿起小嘴儿,凝视着妈妈眼中那一抹温煦的笑。
“原修,你是有什么事?”童瑶总觉得儿子仿佛有话要对自己说。
“没有。”原修摇头:“妈妈,早点睡吧。”
“好,你也早点睡。”
原修最后望了妈妈一眼,之后便轻轻地关上了卧室的门。
童瑶半躺在床上,想着儿子最后看着自己的那个眼神,却是根本无法入睡的。
她总觉得儿子那个眼神仿佛别有深意。
微侧过首,她看到自己床头柜上的台灯已经重新放在那里了,凑过去仔细地端详了一番,这个台灯果然是坏过的,底座那里少了一点边角,现在给补上了。
她皱了皱眉,忽然间,将这个台灯高高举起,然后使劲地摔倒了地上。
台灯落在地板上,发出一声巨响,于是那原本补好的底座,又在另外一处摔坏了一角。
她蹲下来,捧住那摔坏的台灯,手都在颤抖。
这种声音,竟然有些熟悉……恍然就是她在梦中听到的那一声巨响。
她回到了那个让她一辈子无法忘记的夜晚,听到了她记忆中刻骨铭心的声音,鼓起所有的勇气走向那个自己没有勇气打开的门,打算去面对也许是人生中最丑陋最残酷的一幕。
可是那声巨响就在这个时候响起。
于是在那一瞬间,风停了,呼吸住了,世界都变得安静起来。
她僵硬地回过头,看到钟表掉在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当她终于重新聚集起勇气走近妈妈房间时,妈妈的房间就再也没有声响了。
原本曾经听到的一切动静,都仿佛一场梦,不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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