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韩君出皇宫是大摇大摆,回自己的老家却是畏畏缩缩,三两下窜到后院,轻轻将后门推了推,松开一条缝,悄悄从缝隙看过去,除了荫绿的树,鲜艳的花,再无其他。
没人就好!郑韩君拍了拍胸口,吐出一口气,稍一运气,一个翻身入了后院,好在今早特地安排过,将这个时辰负责巡视的侍卫遣走了。
郑韩君拍了拍身上的尘灰,再次回到大摇大摆的模样,大大方方回到自己房间。
“如何了?”
刚进门就听到清冷如冰的声音,郑韩君打了个寒颤,连忙关上门道:“沈医师,你还未走?”
“等你消息罢了。”沈墨还是昨夜的一身黑衣,神色间有些倦怠,笔直坐在桌边。
郑韩君笑道:“呵呵,没事了,银银没事的。”
沈墨颔首,坐在桌边一动不动,郑韩君以为他问完便走,这么坐在这里是想要干嘛?虽说自己久闻他医术精深,想要拜他为师,可眼前这人跟自己还真不知道跟他说些什么闲话,这么面对面坐着,好生尴尬。
沈墨坐在一边倒未有这种感觉,半晌才缓缓开口道:“黎子何呢?”
“啊?哦,他啊,昨夜到底发生些什么事我也不是很清楚,今日一早过去银银已经在福秀宫内了,不过今早黎子何也过去看银银,他能有什么事?”郑韩君有些莫名其妙,黎子何在太医院好好的,男子汉大丈夫,有何好担心的?
“无事。”沈墨起身,打算离开,又顿下脚步道:“这些日子你照顾银儿,沈墨答应的话定不会食言。日后银儿闯祸便由她自己背着,郑公子无需忧心。”
“啊?”郑韩君还想问为什么,转眼沈墨已经走了,这人真真奇怪,托他照顾好沈银银,又说不要他解决麻烦?管他那么多,沈墨答应教他医术就行了……
福秀宫内,沈银银瞪大了双眼,满眼不可置信,相处六年的师兄,自己一直仰慕佩服依赖的师兄,居然跟她一样,是个女子!
“师……师兄……你没骗我吧?”沈银银说话都有些结巴,看着散下发髻拿下假喉结的黎子何,刚刚还是个清俊男子,瞬间化作娟秀女子,眉眼弯弯,眸光灵动,对着自己浅笑。
“难怪!难怪师父几次找到我,可我每次都不肯听他多说,身边又有旁人……”沈银银憋红了双目,也不知是受到太大刺激还是念及其他,略有哀怨地看着黎子何。
黎子何挽起发髻,淡淡道:“师父来找过你?”
“嗯。”沈银银点头,闷声道:“是银儿太任性,不肯听师父的话。”
“罢了,如今知道便好,银儿,日后行事切不可随心而为,还有我的身份,切不可向任何人提起!”黎子何束上发冠,回头郑重嘱咐道,随后轻叹口气,还是错怪沈墨了,以为他根本不曾找过沈银银……
沈银银仍是颔首,闷闷坐在一边,半晌才弱声道:“银儿给师兄添麻烦了,对不起……”
沈银银一向认为自己比黎子何小,还是女子,理当得到更多的宠溺和关爱,碰到什么难事就该师兄出头解决,被师父责骂也有师兄替她顶着,从未有人这般对她,早在记忆里模糊的娘,好似也未曾这般纵容他,自从有了自己的心事,就一心想着,师兄应该也是喜欢自己的,能永远这么和师兄在一起,该是件多么幸福的事。
可今日她才知道,原来师兄也是女子,和自己一样的女子,却比自己懂事,比自己聪明,一直默默为她收拾坏掉的烂摊子,之前的理所当然突然变成无理取闹,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同样是女子,却连师兄的一半都及不上,自以为懂得爱,傻乎乎跑入皇宫,给师兄平添了不少麻烦……
黎子何见沈银银一张小脸泫然欲泣,愈埋愈深,心中也是有些愧疚,她扮作男子,从来只是想着日后行事方便,未考虑到对沈银银的影响,在云潋山的三年,她一心学医,对于沈银银,为免不必要的麻烦,不管什么要求,答应便是,却未想到在她眼里成了男子对女子的宠溺。
“银儿……”黎子何正欲开口安慰,敲门声打断了她的后话。
黎子何忙戴好喉结,打开门,站在外面的,是满头大汗的李御医。
“哎呀呀,黎子何你怎么还在这里?快快跟我走!”李御医见到黎子何,总算是舒了口气,从太医院急步过来,若不是顾忌到宫中礼仪,他这半个老头,恐怕是要跑着过来了。
“李御医找我何事?”黎子何再顾不上沈银银,关上房门跟着李御医。
“皇上召见,还不快些!”
黎子何心头一跳,云晋言,要见她?
“皇上召见,我一人?”黎子何试探性地问道,就凭昨日那字迹便引起云晋言的怀疑?黎子何不信。
“当然,否则我用得着大老远跑过来?!”李御医言语中隐隐有些不甘,他在皇宫近十年,皇上都未曾单独召见,这个黎子何才进宫几日?妍妃娘娘特地嘱他送药便罢了,现在连皇上都好似对他刮目相看。虽说他是跟着自己,算是自己半个徒弟,心中还是有些不服。
“李御医,冯大人可在院中?”
“不在,今日一早便去甄御医府上了,甄御医那病,恐怕是不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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