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当然是她的。
程涟笙感觉到一阵眩晕, 是喜极,是心疼至极。不等楚汐瑶从洗手间出来,她就两眼一黑, 晕了过去。
她的身子尚未完全康复,经不起刺激, 昏厥是必然的。
而这时, 楚汐瑶怀孕仅一月有余。
之后的日子,程涟笙完美地诠释了何谓二十四孝妻子, 直到她们的第一个孩子出世。
孩子, 当然也是女孩子。
楚汐瑶临产时, 程涟笙比任何人都紧张,她脑子一片空白地入到产房,浑身冷汗涔涔。
然当她听到楚汐瑶唤她的声音,她马上镇定了下来,细心地为楚汐瑶擦汗, 不住出言安抚。她的温柔与体贴极大地抚慰了分娩中的楚汐瑶, 可即便如此,楚汐瑶仍是痛得浑身发抖。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阵痛过去, 楚汐瑶稍微平复下来, 有力气说话了,一张嘴便是她的名字:“涟笙......”
话音刚落, 楚汐瑶又猛地攥紧了她的手, 面色苍白地咬住了牙齿。短短一瞬, 刚擦干的额间又沁出了细汗。
程涟笙紧紧抓着她的手, 心如刀绞,有那么一刻,她甚至生出了不想要这个孩子了的念头。
可是当那个小生命真的降生,她又觉一切都是值得的。
从护士手里抱过孩子,程涟笙满是泪痕的面上又添了新的泪痕,那小小的身躯软得惊人,哭声却充满了生命力。她笨手笨脚地将孩子捧在臂弯里,抱给楚汐瑶看,这是她们共同的孩子,是她们爱情的结晶。
楚汐瑶躺在床上,见程涟笙看着自己,眼中布满爱意,俯身亲吻她的额道:“辛苦了,我的小公主。”
产后的疲惫袭来,她放松地闭上眼,沉沉睡去,长睫上挂着泪珠,唇边有浅浅的笑意。
窗外的天漂浮着缕缕白云,风一吹,缕缕散开,轻轻盘绕在晴空中。
睡梦之中,她仿佛回到了那千余年前的云国,父王设的夏宴上。
宴上有许多小郎君,或与姐姐们一般大,或长姐姐们三五岁,皆是衣着鲜亮,容光焕发。他们各自凑成了堆,语笑喧阗,说个不停。
她自小喜静,未去与人游戏,只端坐在母后身旁,默默饮蜂蜜水。
母后看了那群小郎君许久,忽然偏过头来,与她微笑,问她道:“我儿觉这些小郎君如何?可有心仪的?”
她虽年岁尚幼,较寻常孩童却已不算懵懂,那时她便知那日之宴是何用意。而母后性子随性,时常与她玩笑,她知母后这是在逗弄自己,想都未想,便直言道:“小郎君皆吵闹得很,不如小娘子来得投契。”
她说罢便见母后怔了怔,慢慢转回头去,仿若自言自语般道了句:“难道良人真是女子......”
母后声音极轻,可她听清了,不仅听清了,还听懂了。
但她没有吭声。
直到母后逝去,她长大后,与然儿一同站在宫墙上的那日,她的眼中入了一名女子。
分明是女子,却一身男子打扮,举手投足间,更无半分拘束。那人在与人打闹,笑得极为开心,不知怎的,她竟丝毫不觉吵闹。
她从未动过情,她不敢确定。
在花杉木林中,她又看到了那人的笑靥。
容貌原已足够动人,却长了一颗锦上添花的泪痣。
她慢慢走近,对上那双乌黑湛亮的眸,她发现,那双眼中装满了她。
“母后,儿的良人真是女子。”
自那一刻起,她便知,她的心中,从此只有她。
醒来时夜幕已降临,房中亮着一盏小灯,大概已是夜深,四周围一片寂静。
程涟笙就在她身旁,趴在床边睡着了,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攥着一张纸,那张纸上满是父王的字迹,密密麻麻写了一堆名字。
楚汐瑶的目光在那张纸上停留片刻,微微笑了笑,下意识去寻孩子。孩子在她的另一侧,窝在婴儿床里,睡得正香。
她觉得心安。
到了来年春季,孩子长开了些,不再像刚出生时那般,红红的,皱皱的。她取了两位母亲的基因之长,有着精致的五官和粉嫩光滑的肌肤,长得玉雪可爱。
“楚漂亮!妈咪回来啦!”
萧青芸抱着孩子坐在客厅,听到程涟笙喊孩子,不由拧起了眉头。
有大名不喊,非要起这么个小名,也太土了。
程涟笙笑嘻嘻地走近,俯身吻了吻楚汐瑶的额,极尽温柔地与她道:“漂亮的妈妈,你的驸马回来了。”
楚汐瑶却不甚在意,勾着唇微微笑着,仰起头,去亲吻她的唇。
唤她漂亮的妈妈的也好,坚持给孩子冠楚姓也罢,她知道,那是她爱她的表现。
楚曦一双乌黑清澈的眸滴溜溜地转,似是乐见母亲与母亲的亲密举动,忽然歪着脑袋,咧嘴笑了起来,咕噜咕噜地吐着泡泡。
萧青芸一颗心瞬时软成一滩,目光锁着怀里的孩子,不住感叹:“哦哟,我们家楚曦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呀!”
“那是必须的呀,”十分骄傲的,程涟笙眯着眼一脸自豪地笑道:“也不看是谁生的。”
萧青芸闻言极快地抬眸觑她一眼。
程涟笙懂得寸进尺,萧青芸比她更懂。
“基因那么优秀,那就再生一胎呗,不生可惜。”不久,她半试探半玩笑地道。
“不行!”
程涟笙猛地垮下脸来,一把搂过楚汐瑶,正色道:“汐瑶绝不能再受那样的罪了!”顿了顿,她看向怀中人,又补一句:“除非我能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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