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您说吧!我们是不会说出来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大娘的脸上,这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岁月在上面留下了很深的痕迹。
老人理了理散落在额头上的几缕白发:“云清是个非常懂事的娃,她爹是个唱京剧的,她娘是一个站柜台的,姐妹四个,她是老二,本来应该是大姐插队的,可大姐谈了对象,如果插队,对象就得黄了,她就替大姐到咱们花家村来了。”上了岁数的人,说话总是比较拉杂啰嗦,我们得耐着性子往下听。
“可这娃胆子特别小,刚来的时候,他们没有地方住,长生本来想腾出一间库房,让他们先对付一下,可郭书记非要让知青住到各家去,我琢磨,姓郭的看到萧云清以后就坏了心思。”
“我当时想把他们安排到几乎老实厚道的人家去住,可没容我开口,郭书记就把两个姑娘拽到他家去了。”郭队长神色凝重,“这件事情也怪我,我应该提醒他们多留点心眼,可我能说吗?”
“她们都是涉世未深的孩子,到咱们这里是两眼一抹黑,一时很难分清好赖。”大娘的心情非常沉重。
“后来,我不等盖房子了,就抓紧时间把放粮食的库房腾出一间来,又在旁边加盖了一间,可还是迟了,等我房子盖好,萧姑娘已经出事了。我当时应该腾出一间库房来,把四个女孩先安顿好了,就是因为加盖了零件房子,把时间耽误了。男娃子随便在哪家住都不会出啥事。”郭队长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
“大娘,那萧云清是怎么跟您说的?”郑峰适时地打住了两位老人的话头。
“一天晚上,满子到咱们村来说书,萧姑娘说肚子疼没有去听书,她跑到我家来了,一进厨房就抱着我哭了起来。她哭得那个伤心啊!我都受不了。这时候,她已经搬出郭书记家了。我知道,她已经憋了很久了。”
“萧云清跟您走的很近吗?”
“长生经常让我送点吃的给他们,大概是萧姑娘回家探亲的时候跟父母说了,有一次,她父母特地从南京到花家村来看闺女,顺便来看看我们,他们还带了一些礼物。”
萧云清的父母是想请郭队长夫妻俩多照应自己的孩子。
说着说着,又有点偏离正题了。
不过大娘的头脑很清楚,她又回到了郑峰的问题上:“她哭,我也陪着他哭,我猜想,这娃一定遇到事情了。我给她下了一碗鸡蛋面,她已经有一天没有吃饭了。她饿坏了,脸面带汤吃了个精光。”
想回到正题上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那天晚上,萧姑娘跟我睡了,那天晚上,郭书记也没有去听书,你们知道他要做什么吗?”
不管做什么,应该和萧云清有关。
“他缠着萧姑娘,让她到大塘去,”
十三号的晚上——就是同志们进驻祠堂的那天晚上,郭书记也没有到祠堂去听书,莫不是瞅准了这个绝好的时机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那天晚上,萧姑娘没有到大塘去,她跑来问我,她该怎么办?”
“萧云清很怕郭根生吗?”
“他早就得手了,猫尝了荤腥,就上了瘾,这女孩子,一旦让男人得了手,想甩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男人可以不要脸,女娃不能不要脸,女娃子活的就是一张脸。更何况,郭书记正在帮萧姑娘弄回城的名额。姓郭的凭什么吃定了萧姑娘,靠得就是这个。”
“郭书记是如何得手的呢?”
“这——萧姑娘没有说,我也没有问,这种事情是不好追问的。”
谈话暂时中断,大家陷入沉默之中,没有人去碰簸箕里面的花生,这时候,花生已经冷却,但随着谈话的深入,同志们已经感觉不到花生的香味了。
不吃花生,茶还是可以喝的,郭队长拎起热水瓶将所有茶杯添满了水。
“姓郭的嘴上说帮萧姑娘弄招工的名额,但就是迟迟不见动静。”
“这是为何?”
“他那个劲还没有过去呢?萧姑娘一走,那还不是扬州放陀螺——一放呜嘟嘟。”大娘的意思是萧云清一旦离开花家村,郭书记的兽欲就没有地方发泄了。
“后来,萧姑娘怀孕了,姓郭的慌了,再不把萧姑娘弄走,丑事就要露馅了,这才到公社和县里面找人,帮萧姑娘弄了一个招工的名额。临走前,姓郭的还找人给萧姑娘做了人工流产。”
“萧姑娘可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她回城以后,人虽然没有回来过,但隔三差四地来信。你们等一下。”大娘走出厨房。
不一会,大娘拿着两封信,走了进来。
郑峰接过信封,两个信封上都写着:“泗水县徐集公社供销合作社,高建华收。”
“大娘,怎么是这个地址?”郑峰大惑不解。
“我兄弟建华在合作社工作,萧姑娘临离开的时候跟我们说好了,如果来信就寄给我兄弟。”
“为什么不寄到花家村呢?”
“寄到花家村来,姓郭的不就知道了吗?萧姑娘和我家走得近,那郭书记是不知道的,如果他看到信是寄给我们的,那还不疑心生暗鬼啊!”
“信要经过他的手吗?”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所有信,邮递员一股脑儿地送到大队,大队再通知人去拿,或者让人顺道捎过来。郭书记整天呆在大队部,信可不就得从他手上经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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