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清晨,一向是有些凉凉的冷意,只是不曾像今天凉得这么透彻。
小絮原本以为在硬邦邦的木榻上一晚睡下来,怎么也该腰酸背痛,有些意外的是,睡得似乎还挺舒服,冷是冷了点,但是软软的,韧韧的,比她家里厚厚的弹簧床垫还让人欲罢不能——她用力的蹭了蹭,身下舒服的床垫却发出厌恶的声音一把把她推了下去——
推!?突然碰触到冰冷坚硬的地板,小絮倏地睁大眼睛,转头,却看到苍瑾蹙眉躺在木榻上,正忙不迭的用裹尸布擦着胸口上来历不明的透明液体——
如果,刚刚她是从他身上被推下来的——那,该不会是她的口水吧?
可是他为什么不在床上,会跑到狭窄的木榻上来??
小絮愕然得坐在地板上忘记起来,榻上的苍瑾却用厌恶的口吻说道:“这什么睡相?赶紧把流口水这毛病改了!脏死了!”
“我流不流口水干你个毛事!?你个变态色情狂!!”小絮裹紧了被她卷下来的被子,难怪会这么冷!守着这么个体温冰凉的家伙,她身上再多的热量也都不够给他热传递!
榻上的苍瑾这会儿已经没心思听她到底抱怨了些什么,看了看擦过口水的裹尸布,硬是一脸厌恶没办法把它重新卷回身上去。
小絮现在充分怀疑自己过去的推测!这家伙哪里像是喜欢她的样子了?居然连她的口水都嫌弃,他绝对绝对对她没有过一点真心!!
虽然被他喜欢一点都不让人开心,但是不是真心还来缠着她更让人火大!
苍瑾坐起身,斜靠在榻上,悠然的问道:“现在你可以给我说明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怎么会在这儿的。”对于苍瑾来说,他确切的记忆似乎只到城外的马车上,之后发生了什么,都有些模模糊糊搞不清状况。
小絮气呼呼的瞪着他,从上瞪到下,再从下瞪到上,只说了一句:“大哥,你的遮羞布掉了!”
“…………你倒是越来越嚣张了。”
——一直当丫头奴才被人使唤的人,和当过主子使唤过奴才之后当然会不一样的。小絮早忘记了保持温顺低调,不自觉的张牙舞爪起来。被苍瑾这么一说,才想起自己往后好些事情还要靠苍瑾罩着,心里正衡量着委曲求全的必要性,苍瑾却倾身向前,伸手捏了她的下巴,勾了半边嘴唇笑道:“我就是喜欢看你这不服软的小样子。”
“……||||”难道是分开太久,她怎么就忘记了,苍瑾是个和别人不一样的变态呢。“……我还是先去给您找身衣服来吧。”虽然这个角度很让人想入非非,但是她实在不想看苍瑾的裸体。
苍瑾来时穿的那套沾满了泥的衣服早已经洗不干净而被丢掉,玄狼门放眼望去一片老鼠灰,仅有她身边的几个是穿黑衣服,东方乱华的衣服倒是白色,可是上面大片的五彩孔雀羽毛,估计除了那人也没别人敢往身上穿。她要到哪里去弄一身白衣服来?
迟疑了半天,她犹豫着问道:“那个……只有女装,您不介意吧?”
苍瑾对她笑了下,“你说呢?”
只有这一句和这个笑容,实在让她无法判断……苍瑾的确是变态,宅男,自大狂和自恋狂还有严重洁癖,但是似乎没有听说过有女装癖……终于在考虑了半天之后,她从柜子里拿出了自己的衣服。
——虽然是女装,毕竟也是可以有不同的穿法,是不。
阿铁到这里来的时候,小絮已经将这两天前后发生的事情简略的告诉了苍瑾,当然的隐瞒了他为什么会灵魂出窍,还有他被埋以及跑去当鬼王的这一段。
阿铁自然很高兴看到苍瑾大人醒过来,毕竟比起小絮,他更不想留在玄狼门。
不过,凡事一板一眼的他对于苍瑾的装束实在有些无话可说——说是穿了衣裳,其实也不过是将小絮的一件曳地长袍松松的套在身上,中间一条带子拦腰绑好,里面通通光溜溜,偶尔一阵小风从窗户吹入,他白净净光溜溜的胸膛和玉腿便在袍下隐约可见。
阿铁忍了又忍,还是悄悄对小絮说:“我看我去拿我的衣服来,先给大人应付一下……”
“不用麻烦了。”伺候他这么久,小絮会不了解他么?别说那黑色的外衣他是铁定不会穿的,就是白色的中衣,苍瑾也肯定因为是别人穿过的而不肯往身上套。
“阿铁,你可以去帮我找越姬来吗?”
日上三竿还不见人影,看来她昨晚说不会再来是认真的,可是还有好些事情要她做呢。首先就是找裁缝来,不给苍瑾整好衣服,他怎么出去见人啊?
乱华那边还等着她带苍瑾过去,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苍瑾在乱华面前输了气势。
阿铁似乎微微迟疑了下,点头转身出去。小絮奇怪的看了看阿铁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是不是哪里怪怪的?
越姬的房间阿铁知道,但是直接去敲女子的房门,不是他会做的事情。他请了院子里的小丫头帮忙去叫她出来,丫头却是接连吃了闭门羹,他只得亲自去请。
敲了几下门,门里便传来有东西钝钝撞在门上的声音和越姬的愤愤声,“我说过我不去我不去!再叫几遍也是不去!!”
阿铁略停了下,说了一声:“失礼了。”直接推门进去——似乎没想到来人会是阿铁,从不会在男人面前失态的越姬略尴尬下,将脸转到一边,闷闷问道:“有何贵干?该不会是要你把我绑去吧?”
阿铁弯腰捡起门口被摔落的枕头,走过去放在离越姬不远的桌子上,淡淡道:“我不知道你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但是作为下人一味抗命,最后受罚的还只是自己。”他语气平淡,不是责备也不是教导,仅仅是陈述一个事实,一个越姬本来也应该很清楚却一时闹情绪而忽视的事实。只是这样一句,却似乎比任何安慰和劝诫都更让人感到平静诚恳。
越姬的口气不禁软下来,委屈诉苦道:“可是那个女人,她根本就想整死我,再去伺候她我不定还能活过几天呢!”
阿铁的口气未变,依然淡淡的,平静道:“小絮不是那样的人,她不会真心刁难你的。”
一句话让越姬软下来的情绪又激动起来,嚷道:“你是她的奴才你当然向着她说话!出去!!”她随手抓起手边的靠垫便用力丢过去,她丢,阿铁就默默捡起来,不躲,也不走,将她丢来的垫子送回她身旁,只轻轻说了一句:“跟她处久了你会知道。不管你们有什么误会,现在你该好好为自己想想。”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她的房间。
越姬静静看着他离开后依然打开的房门,他说的话,似乎说进了她心里。她是该好好为自己想想,她现在的做法,对自己不会有任何好处。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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