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敌的出现永远不可预测。或者说, 外敌的出现与否永远不以我个人的意志为转移。
当我好容易接受了云若成为霸王花而我也脱离真菌家族这一事实之后, 我们面前出现了一个令我想把他拖出去踩的人——姬尚容。
我一直认为, 姬尚容是造成云若命运悲剧的罪魁祸首。我可以接受秦离对云若的摧残, 因为我认为报仇是天经地义的, 不论采取的是何种令人发指的残忍的毫无人道的手段。但是我不能接受一个父亲让自己的孩子为他受罪,而且在这十年后, 还因为孩子所承受的痛苦悖逆了所谓的颜面, 而让这个孩子选择死亡——虽然说要求云若自尽很可能只是姬云昕个人的行为。
如果当初姬尚容的心怀能更宽广一点,如果他能对姬淼和秦离更好一点, 如果他能更勇敢地挡在云若面前, 那么云若或许就不需要承受现在所承受的一切——即使这些“如果”堆砌出的结果是我和云若将成为陌生人。
这天我端着新作的蛋糕想去找云若品尝,经过花园的时候却看到云若和一个中年男人面对面站着。我刚才在厨房的时候就听说有人来找云若, 只是我没在意, 所以现在才看到。
那男人英眉星目, 斯文俊秀, 身量比云若高了半个头,背脊笔直,那套藏青的长袍穿在他身上衬得他有一种沉稳的高贵。倒是个英俊的男人,只是他的发鬓有些灰白, 眉心也有深深的皱纹, 看起来他的生活总是充满了忧愁。
事实上当我发现这男人的眉目和云若有几分相似的时候, 我就大致猜到了他的身份。
云若是背对着我的, 那男人先看到我, 大概是因为他目光的移动, 所以云若也回头看来。对上云若的目光,我便对他笑笑,顺带显了显手中的盘子和蛋糕。
云若也回了我一个微笑,顿了顿,又对我招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本来是想他们父子时隔十多年第一次见面,彼此都会有很多私密的话要说。我和云若虽然是那种亲密的关系,但这种关系在世人面前恐怕是见不得光的,所以我是准备走开的,却没想到云若竟会让我过去。
我有些疑惑,但还是快步走了过去。
我在云若身边站定,就听云若给那男人介绍:“父亲,这位就是我提过了杨奈。”接下去他又转而对我说,“奈奈,这是我的父亲。”
我手中有东西无法施礼,就只是对姬尚容礼貌地微笑颔首,道声:“您好,姬大人。”姬尚容是熙国的修傅——一种大概类似于唐代尚书的官位——称他作“大人”也不算失礼,只是有些生分而已。
若是换个人,或许我就套近乎地叫声“伯父”了,但对这个男人,我实在没什么亲近的欲望。
“你好。”姬尚容对我微微点头,他温厚的声音让他的人呈现出儒雅亲和的气质,在这点上,云若倒是继承了他的优点。姬尚容说:“谢谢你这么些年来照顾文流。”
文流是云若的族名。这个世界的贵族都有两个名字,一个是姓名,比如“姬云若”,还有一个是所谓的“族名”,有点类似于古代中国人的字,只是意义上又很是不同。
古代中国人的字是在男子成年后由长辈赐予的,在日后生活里在面对不同身份的人的时候,字都会成为一种称呼使用。
但族名却不同,族名是一个人一出生就有的,拥有族名首先代表了你是一个贵族,而且是一个有家学渊源、身份高贵的贵族;其次族名代表了你在族中的地位,“文启荀冉亦丹禾”,若是被冠以“文”,则代表了这个人在他这一辈中身份是最显赫的,一般“文”字都属于家族宗家的嫡子使用,若是同辈中的孩子超过五个,那么就一律冠以“丹”或“禾”了;再次,不论男女皆拥有族名,只是一般来说女子的族名都不太高贵;最后,族名一般只有族中身份地位相对高者和皇族的长辈才能称呼,若是平辈、晚辈甚至是身份地位较高但并非本族的人称呼,都会被视为极大的冒犯和挑衅。
当初姬尚容那一辈里,“文”字给的竟然是姬淼,而姬尚容不过是被冠上了“启”可想而知姬淼在族中获得的是何等地位。所以说姬尚容和姬尚德嫉妒也并非毫无缘由。
文流是云若的族名,“文”代表了他是姬家的嫡长子,也是最受重视最受疼爱的孩子——当然,这里要加上一个“本来”,而“流”则和他的名有关,至于为什么“云若”和“流”有关,好像是和一句诗有关,但我这人对诗词歌赋实在没什么天分,他说完我就忘记了。
姬尚容在这时候当着我的面称呼云若作“文流”,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还是觉得他别有深意。
脑子里的念头转过不少,但其实都是在眨眼的功夫里完成的。
我对姬尚容笑笑,道:“没什么,应该的。”
姬尚容看了一眼我手中的盘子和盘子上的蛋糕,又说:“我在京城也听说了杨公子手艺非凡,所作糕点香甜讨喜,许多大人们都十分喜爱。还有那巧克力,不但美味,而且功效神奇,连陛下也十分感兴趣。”
姬尚容口中的“京城”指的就是熙国的首都余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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