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邺做了一个梦, 一个很奇怪的梦。
在梦里, 他竟然娶了谢家的九小姐为妻, 夫妻感情还颇不错。
梦醒之后, 他怅然之余, 又觉得惭愧。她如今是旁人的妻子, 他怎么能在梦里肖想她?
真是不该。
他想, 可能是那一次他在观音庙听到那个奇怪的女人说他上辈子娶了谢九小姐,不经意间记在了心里。
说起来,他们还是没有缘分。
母亲关心他, 问他放下不曾。他愣了一愣,过了一会儿才明白母亲问的是什么。他摇了摇头:“从来都没有拿住,何来的放下?”
是的, 她从来都没有属于过他。
他细细回想, 他们的交集其实少的可怜。他最初还知道她的秘密,再后来她的秘密, 整个大齐几乎无人不知, 无人不晓了。
他好像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这结论让他微感失落, 却又隐隐松一口气。有时候, 心里存着一个秘密, 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她的故事人人皆知, 她的生活比他梦中所能给予的还要好。
他想,他是真的该熄掉最后一点心思了。
母亲给他议亲,相看姑娘, 他也积极配合。只不过, 母亲眼光挺高,相看了好几个,都不能成。
苏邺佯作无意问了问母亲的意思。
豫章长公主道:“娶妻是一辈子的大事,自然要找一个样样都不差的。”——京城中的适龄贵女,豫章长公主多半都认识。她想认真给儿子选个出色的,还真不难。
只是,总有这般那般的不如意。
长公主诗会也没少办,但物色儿媳物色几年都没挑出来。纪恒儿子都有了,她儿子亲事还没定下。
不止是长公主,建章侯苏起也有些急了,甚至说:“公主要是一直拿不准主意,我就自己做主了。”
他心说,长公主不急,他还记着抱孙子呢。
儿子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先时他想着她认识的适龄姑娘多,她负责儿子的亲事,那就她负责好了。可眼看这拖了几年了,都没定下,他也不知道她都在想些什么。
豫章长公主横了丈夫一眼:“你拿什么做主?那些姑娘是丑是俊,是好是坏,你知道?你胡乱定个好的,那还皆大欢喜。定个不好的,那就家宅不宁了。”
建章侯苏起脾气好,乐呵呵的,也没生气,只说道:“那你快一些。再拖几年,外面的人只怕都要闲话了。”
豫章长公主点了点头。——其实不是她不急,而是她办诗会,见的贵女多,可她觉得能与苏邺相配的并不多。
有些姑娘不着痕迹的讨好,她又不是看不出来。
不过,丈夫说得对,确实不该再拖了。——外人的闲话还是次要的,她更担忧的是有人拿苏邺曾想求娶谢九一事做筏子。——虽说这事没几个人知道。
豫章长公主比来比去,心里终于有了人选,正待去问问儿子的意见。她还未开口,儿子便对她说,他想娶一个姑娘为妻。
“谁?”
豫章长公主疑心自己听错了。怎么不声不响的,这孩子就有了心仪的人?
苏邺轻咳一声:“是方家的十四姑娘。”
豫章长公主更疑惑了:“哪个方家?哪个十四姑娘?是朔平伯家的姑娘?”
京城贵女,她几乎都知晓,怎么不知道这方家的十四姑娘?
苏邺笑道:“是朔平伯的孙女,不过她从小没长在京城,所以母亲不知道。”
朔平伯子嗣多,孙子孙女也多。这位十四娘倒也是朔平伯的嫡亲孙女,听说小时候走丢了,才刚认回来。
一听说小时候走丢过,豫章长公主便有些不大放心:“走丢过啊……”
若是走丢过后又认回来,那其规矩教养人品,就都不能保证了。甚至她是不是方家的十四小姐,那还不一定呢。
不过,豫章长公主不想扫了儿子的兴致。毕竟这么多年,儿子流露出娶妻意思的,也才两个人。另一个明显不可能了,这一个只要能过得去,她都想遂了儿子的愿。
苏邺能猜到母亲的心思,他忙解释道:“是走丢过,不过倒也没吃多少苦。收养她的,也是书香门第。她是个极有才气的姑娘。”
他这话一说,豫章长公主略略放心。养在书香门第,想必规矩人品不会差到哪里。儿子苏邺饱读诗书,能得他一句“极有才气”,想来那位方十四姑娘确实是有才之人。
豫章长公主点一点头:“那好,改日,我就去提亲。”
苏邺却道:“多谢母亲,我想,还是越早越好吧。”他略一迟疑,续道:“我想早些娶了她。”——他怕等得久了,会再生变故。
豫章长公主讶然,她没想到儿子竟这般急切。她含笑点一点头:“好。”
她很好奇,那位长在书香门第极有才气的方十四娘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姑娘,能入得苏邺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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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雁坐在窗下,盯着外面的柳树发呆。她还不大能适应自己的新身份——方家十四姑娘,方招福。
叫了十几年的凌雁,突然告诉她,她姓方,叫招福,还真是让人难以接受啊。
这几天变故太多,多得教她措手不及。
在凌雁的记忆里,只有疼爱她的爹娘。凌家有个书肆,不大,书很多。她从小看了不少书,对话本子极有兴趣。她也曾偷偷写过几本,交给好友,代为印制,就在书肆售卖,卖的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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