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恒的脸色实在精彩,一阵白,一阵红。
谢凌云看得有趣,轻笑出声。她松开他,板着脸吓唬他:“你别乱动啊,要是踩坏了瓦片,可是要赔的。罚你太子殿下,给我们家修房子。”
纪恒定了定神,勾了勾唇角:“好啊。”
他的确吃惊意外,可是不想在她面前丢了面子。他站在高处远眺,还挺有意思的。
见他这么快就适应了,谢凌云扁了扁嘴,觉得有些没趣。
她本想也招呼他坐下,可是看房顶瓦片上的青苔,又犹豫了。
她想了想,对纪恒说道:“你在这儿站着,我去拿些东西来,很快回来。”
说着足尖轻点,跃到地面上。
纪恒愣住了,她这一举动太突然了,他还不知道她要拿什么,她就下去了。
所以他这是被留在房顶上了吗?
二月底的风还稍微带着凉意。纪恒站在房顶,他脚下一动,就能踩到瓦片。他的心提在半空,饶是他向来镇定,此刻也有些无措。
如果阿芸不回来,他是要自己跳下去,还是高声唤小南小北,给他抬个梯子来。
他抬头看了看天,万里碧空只有一朵白云。
算了,阿芸很快就会回来的。
他也需要学学她说的轻功。
谢凌云回来的很快。——只是在纪恒眼里,她离开的时间很长。
她抱着两个蒲团,飞身跳上房顶,脚下凌空,站在纪恒面前。她轻轻放下蒲团,招呼纪恒小心坐下。这才看向纪恒:“没有久等吧?”
纪恒轻轻“嗯”了一声,不想让她知道,他刚才的复杂心理。
两人并排而坐。
谢凌云心情很好,说道:“其实房顶很好玩儿的,我以前也想过让人跟我一起在房顶,但是都没有机会……”
纪恒听她这话虽然欢喜,却隐隐有种落寞之意,他心里奇怪,又有点心疼。他握住她的手:“嗯,你要喜欢,我可以常陪你……”
但是,别随便把我丢在房顶。
谢凌云展颜一笑:“纪恒,你真好。”
纪恒听她夸赞,很是受用。两人并排坐在高处,他竟有些隐秘的欢喜。他的阿芸不同于常人,是独一无二的。
一阵风吹来,纪恒忽然侧头问道:“阿芸,你冷不冷?”
谢凌云呆了一呆,扭头看他:“我不冷,你冷吗?要我……”
她想说“要我把衣裳脱了给你披上吗?”,没说出口,好像有哪里不对。
纪恒放心:“嗯,你不冷就好。”
他看她穿的不算厚实。
两人闲话一阵,谢凌云说起自己刚回京时,就住在这院子里。
纪恒点头,其实这些他也知道的。
他很享受这样的时光,这样的氛围。她的眼里满满的都是他。
忽然,谢凌云轻轻“咦”了一声。
“怎么?”纪恒问道。
谢凌云摆了摆手:“也没什么,没什么的。”
她耳聪目明,又在高处,能看到远处的场景。她看见了正在争执吵架的谢萱和孙叔宁。
她神色怔伀,她知道这两人关系不好,但没想到差到这种地步,在谢家做客都能吵起来。
——这事要从孙叔宁说起,他今日随着谢萱到谢家来。先是见长辈,被人叮嘱了一通。后来是跟男客一起。
他是英国公之子,先皇后的亲弟弟,又算是谢家的女婿。在场客人,或多或少,都会吹捧他。这些,孙叔宁早就习惯了,他不以为意。
不少客人向敬酒,孙叔宁笑呵呵的,来者不拒。只是有个自称叫孙九郎的,说是来自绥阳,这个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个孙九郎虽然跟他一样都姓孙,但很明显不是一路人。孙叔宁原想着孙九郎是谢家的远房亲戚,没想到并不是。
孙九郎是进京赶考的,刚参加完春试,听说跟谢家有旧。
旁人敬酒的祝词,孙叔宁都能明白。可是,孙九郎的,他就搞不懂了。
祝他夫妻恩爱、伉俪情深、早生贵子……是个什么意思?
孙叔宁算是听出来了,敢情这孙九郎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让他对谢萱好点?
孙九郎提起“尊夫人”,虽然努力微笑,但眼中略带苦涩。这,这……
孙叔宁没法不多想。
绥阳的,难不成是跟谢萱青梅竹马?有这样一个年貌相当、又有才华的青梅竹马,难怪谢萱会反常了。
——孙九郎进京参加春试,那说明至少秋试是过了的。有功名在身,可不是有才华吗?
怪不得,怪不得谢萱不愿嫁他,洞房花烛夜,还要拿剪刀捅他。原来是惦记着旧情人啊……
孙叔宁自以为想明白了其中缘由,喝多了酒的他怒气上涌,推说要出去醒醒酒,就先告辞离去。
经冷风一吹,他清醒了点,他毫无目的地走着,一时也忘了,他是在内宅中,不好轻易走动。
也是他运气好,正好碰到出来散心的谢萱。孙叔宁直接就上前:“站着,我有话说。”
谢萱闻到他身上的酒气,面色一沉,不想搭理他,只说:“说什么?你还是先找个地方醒醒酒吧。这地方也是你能来的?”
孙叔宁却道:“我说完就走,不耽搁你的时间。”
谢萱看他眼睛发红,心中隐隐有惧意:“你说。”
她后退一步,想与孙叔宁保持距离。
然而她后退,孙叔宁却上前。
一退一追。
谢萱烦了,干脆不再退了。
她冷着脸:“你想说什么?”
孙叔宁却不直接开口,他环视四周,看周围事物颇为熟悉,他皱了眉,大脑略觉混沌:“我来过这里,那回你勾引唐颂就是在这儿,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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